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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浪收藏、西泠印社

2021年11月26日,为期两月的“敦行故远:故宫敦煌特展”在故宫博物院落下帷幕,展览以丝绸之路甘肃段的文物及故宫博物院院藏文物相结合,不仅展示了丝绸之路上的耀眼明珠莫高窟、亦有与其相关的珍稀文物遗存,二者联袂,更体现出彼时彼刻,在空前繁荣的文化交流下,敦煌古城与政治中心密不可分的关联。

  今日我们便将着眼于本次展出“妙音乐舞”单元中的古琴“忽雷”,一窥盛唐舞乐艺术的发展与兴衰,探寻千古名器的前世今生。

  唐宫秘藏 独享冠名

  广义的“忽雷”应属乐器琵琶的一个分支,指二弦、颈式半梨形音箱的拨弦乐器,出现并兴盛于唐朝宫廷,但由于文献记载的缺失,“忽雷”是否在民间流行过、是否被大规模制作或演奏、又是怎样兴起怎样消失均已不可考。时至今日,学界谈及“忽雷”,普遍为特指短暂出现于唐朝典籍后又行踪成谜的两把忽雷古琴,“大忽雷”与“小忽雷”。

故宫敦煌特展中的大、小忽雷

  为何这两把古琴可以独自开辟一个新的琴种最后却又孤星独明?这或许要从它们的身世说起,千古名器自应匹配不俗出身,据北宋钱易《南部新书》记载,双忽雷或为唐中期政治

  家、画家韩滉所创制,制成后便秘藏于唐宫之中,直至它们因风波流落民间。

  韩晋公(韩滉)在朝, 奉使入蜀。至骆谷(今陕西咸阳),山椒巨树耸茂可爱,乌鸟之声皆异。下马,以柘弓射其巅,杪柯坠于下,响震山谷,有金石之韵。使还,戒县尹募樵夫伐之,取其干,载以归。召良匠斫之,亦不知其名。坚致如紫石,有金色线交结其间。匠曰:为胡琴檀,他木不可并。遂为二琴,名大者曰大忽雷,小者曰小忽雷。因便殿德皇言乐,遂献大忽雷入禁中所有,小忽雷在亲仁里。——北宋·钱易《南部新书》

敦煌壁画中的忽雷琴

  忽雷作为一种琵琶类乐器,为何会有如此“霸气”的名字?关于忽雷名称来源有多种说法,一说因其发声忽忽若雷而得名,唐·段安节《乐府杂录》:康昆仑尝见一女郎弹琵琶,发声如雷。也有学者认为忽雷是由一种古拨弦乐器火不思谐音变化而来。

故宫博物院藏 大忽雷

  大忽雷,琴长92.5厘米,腹宽21厘米,形制与小忽雷略同,皆是龙首两弦,项中无品,弦吞入龙口,一珠中分为二,以蟒皮蒙腹,檀木为槽。在龙首之下,刻有篆书“大忽雷”三字。

  我国秦汉时期的古琵琶是圆形共鸣箱的直项琵琶,而半梨形共鸣箱的曲项琵琶则是南北朝时期由波斯传入我国的,在莫高窟的乐舞壁画中,便同时存在着中原风格和西域风格的两种琵琶。

  现代琵琶大多四弦、项中有品,而忽雷二弦无品,其拥有典型的胡琴式半梨形音箱,又以中原皇室信奉的龙图腾为勾型龙首,由此可见忽雷琴琴制或诞生于中原文化与西域文化交流融合之间,而双忽雷由当时的重臣韩滉筹划制作,制琴工匠亦了解此种桫椤紫檀木最宜做胡琴,可见到唐中期西域舞乐文化经由丝绸之路已很好地在大唐中心流行开来。

  千年浮沉 乐海拾音

  在双忽雷秘藏于宫廷之后,大忽雷的境遇似乎较小忽雷而言更为神秘,小忽雷尚有典籍记载唐宫中有乐人擅弹,由此引发一场传奇轶事,直至清代著名戏曲作家孔尚任收藏小忽雷,并与戏曲作家顾彩以此轶事为蓝本作《小忽雷传奇》得以广为流传。

  反观大忽雷,自入禁中起便再不世出,据林纾《枕雷图记》,大忽雷后因战乱流落民间,直至元末才重现人间,而这其间五百余年,大忽雷历经几多浮沉也已不得而知。

  “甘露之变生,自中涓三陲无兵革之警,而二雷竟落人间。”——林纾《枕雷图记》

  元末此次现世,大忽雷为元代著名文学家、书法家杨维桢所藏,杨维桢字廉夫,号铁崖,他在《谢吕敬夫红牙管歌并序》中记述:吕云度庙老宫人所传物也,沧江泰娘盖敬夫席上善倚歌,以和予大忽雷者,故诗之及之。

  并留有诗云:铁心道人吹铁笛,大雷怒裂龙门石。沧江一夜风雨湍,水族千头啸悲激。

  由杨铁崖所留诗文可见,这一时期他不但得以宝藏大忽雷,且他身边也有着能演奏大忽雷之人,其常常与大忽雷合奏、和歌,字里行间的记述体现了大忽雷的音乐表现可能比传统琵琶和小忽雷更为磅礴、气势宏大。

  在此一番短暂现世之后,大忽雷再次销声匿迹,而再出现时,则是由清末刊刻、收藏鉴赏名家,刘瑞芬第五子刘世珩所获,而这一次,已各自漂泊了近千年的大小忽雷终于重遇了。

  宣统二年,刘世珩辗转从当时收藏小忽雷的卓氏那里购得了小忽雷,但他并未就此满足,仍念念不忘对大忽雷的寻踪,“顾余以小忽雷迭经劫火,并未遗失,则大忽雷或尚存人间世,不能忘恝然也”。刘世珩《小忽雷传奇跋》功夫不负苦心人,双忽雷的传奇在不经意间得以续写,同年十一月,他拜访琴师张瑞山,和他大谈古乐之时,张瑞山提及自己三十年前在京师市上得一古乐器,应为大忽雷。刘张二人又将大小忽雷并陈品鉴:望而能识,且断纹隐隐与余藏唐雷威、雷宵斫琴、髹漆绝似,其为唐物盖信。刘世珩《小忽雷传奇跋》。更为难得之处是,张瑞山听闻小忽雷在刘处所藏,便将大忽雷赠予了刘世珩,使两器终归一所。

  精诚所至 玉海忽雷

  刘世珩得到大忽雷可谓欣喜若狂,将其阁名更为“双忽雷阁”,并自联其楹:上联“古今双玉海”(玉海堂为其藏书楼,因得两部宋刊《玉海》得名),下联“大小两忽雷”。此后,他又为双忽雷的传播和推广做了诸多努力,由于本人善校勘出版,由此留下了大量史料和珍贵文献,现如今我们研究大小忽雷,“刘世珩”已是一个绕不过的人物。

  2021西泠秋拍 古籍善本·金石碑帖专场

  韦少泉题跋 《刘世珩藏大忽雷拓本》

  旧拓本 1张 纸本

  鉴藏印:金石癖(朱) 韦联槚印(朱白)  少泉所书(朱)

  137.5 x 67.5cm

  刘世珩(1875~1937),小名奎元,字聚卿,号葱石,又号一琴、枕雷道人、楚园,室名一琴一砚庐、十五幢亭、聚学轩,安徽贵池人。刘瑞芬第五子,又号刘五。光绪二十年举人,历官度支部参议。辛亥革命后曾任职于北洋政府。为刊刻、收藏、鉴赏名家。

  刘世珩其人,性嗜古,晚清督抚周馥称其“拼命存古”,而且“得一书必为之刻,刻一书必求之精”。他晚年退出政坛后,便倾尽财力藏书纳古,且将收藏的善本、孤本校勘覆刻,保存了清末民初动乱时期的大量珍贵的文献文物,西泠秋拍此件大忽雷拓本便是其间珍贵遗存。

  除为忽雷琴留存拓影之外,刘世珩还请吴观岱作《枕雷阁图》、请近代文学家林纾作《枕雷图记》,并在次年立即在天津主持出版了《双忽雷本事》,前文中提到的关于忽雷来历种种的《南部新书》、《乐府杂录》,以及《枕雷图记》均在《双忽雷本事》中有所引录。

宣统三年 刘世珩辑 《双忽雷本事》

  同时,基于自身对戏曲艺术的热爱,他精心收集收元、明、清三代戏曲精华,勘刻出版了《暖红室汇刻传奇》,包括董解元、王实甫、关汉卿、白朴、施惠、李日华、汤显祖、吴伟业、孔尚任、洪昇等历代戏曲名家的作品。其中就有孔尚任与顾彩合作的经典剧目《小忽雷传奇》,而其后还附二折《大忽雷》杂剧,相比于流传深远的《小忽雷传奇》,《大忽雷》这一剧目的存在鲜为人知,其以唐代蜀郡陈子昂为主角,讲述了一个怀才不遇的故事。现有史料中,它最早出现在小忽雷其中一任藏家——清代嘉庆年间山东刘喜海味经书屋钞本《小忽雷传奇》所附本,而刘世珩《暖红室》版便是对这一版本的复刻, 学界普遍认为《大忽雷》和《小忽雷传奇》一样,同为孔尚任和顾彩合璧之作,然其仅有两折,似有残缺,也为其普及和流行增添了难度。

  当刘世珩最终刊出以上剧本时,双忽雷的雕版插画被作为卷首插画收录,这个位置在明清戏剧刻本中往往放置女主角的雕版肖像,而将忽雷插画放置此处或能体现这两段传奇的“真正主角”。

大忽雷雕版插图

  除却勘刻出版,刘世珩还为他的“忽雷宇宙”制作了许多周边产品,有记载的包括他为小忽雷制作过诸多复刻仿制品,也以枕雷阁图、大忽雷形象制作过品质精良的文房雅具。

刘氏“枕雷阁图”墨 “大忽雷图”墨

  可见虽“拼命存古”,但刘世珩也并非尽散家财,同样十分精于理财的他,不仅大大丰富了双忽雷的史料遗存,还将双忽雷的商业价值大大提高,通过这一系列“捆绑营销”使自己的名字与大小忽雷自此深深绑定,也大大提升了双忽雷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在西泠秋拍大忽雷拓本中,有清代收藏家韦少泉墨笔小楷恭录十半老人《忽雷余话》,其中提到一方宝印,实为刘世珩请海上印坛盟主、西泠印社首任社长吴昌硕特治,以上种种,无不体现刘世珩对双忽雷的极度热爱和重视,是其收藏当中的镇库之宝。

吴昌硕刻 双忽雷阁内史书记童嬛柳嬿收掌印

大忽雷拓本 韦少泉题跋十半老人《忽雷余话》

  刘葱石先(生)既得双忽雷,筑枕雷阁,缋图纪事,且令两姬人典守双雷,仿冒巢民双画史印例,镌一印曰“双忽雷阁内书记童嬛柳嬿收掌印”,洵韵事矣。吴絅斋学士有句云:翡翠新巢锁玉梅,三间屋子贮双雷。小名他日香闺续,艳说君家记室才。然《乐府雑录》称文宗朝内库有琵琶,号大忽雷、小忽雷,则直以忽雷为琵琶,□误,然□□又称冯道□能弹琵琶,号为绕殿雷,岂琵琶果有雷声耶。惟忽雷变迁见于记载者,钱文端《小忽雷诗》序云:王生斗南曾以麦五担送孔东塘老婢,易小忽雷,既而赎去。又刘燕庭从继莲龛得小忽雷,以媵其女于卓相国家,葱老实得小忽雷于卓氏也。《乐府拾遗》谓:大忽雷音节曼妙,为玉湖臧氏所得,不轻示人,而葱老则得之琴师张瑞山家,想复经一番辗转矣。丙申春,少泉录十半老人《忽雷余话》,此拓颇似琵琶,何以老人有似误一语,岂未见原物即墨拓亦未目睹耶。

  跋者简介:韦少泉(清),字联桢,清诸生,工于书法,楷、隶精湛,善花卉,亦能铁笔,主要收藏碑帖印谱。

  回归宫廷 清音难寻

  在刘世珩之后,双忽雷被不善经营的刘氏宗族辗转抵押、转手英商,直至1955年为国家文物局所购,并交故宫博物院收藏,大小忽雷历经千年漂泊,最终在展现盛唐舞乐文明及丝绸之路风情的敦煌特展中得以展陈。

  此种乐器不易棰拓,容易对器物造成损害,非一般拓工所能拓,故传本极罕,所见此是唯一一件。我们所见的故宫藏大忽雷并没有两侧琴轸,而此大忽雷拓本和刘世珩《双忽雷本事》中均有琴轸形象,可见琴轸或在最后的百年辗转中遗失,拓本侧面全形可见琴颈上端髹漆之开裂情况,可窥见其旧时原貌。

侧面全形

左:故宫藏大忽雷  右:西泠秋拍大忽雷拓本

  时至今日,音乐依旧是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精神追求,民乐乐器也以新形式、新渠道不断焕发着生机。然作为中华民族乐海一贝的珍贵文物忽雷琴,却已没有人懂得如何弹奏,其特殊的形制在民间也已不可见,虽有珍贵史料及拓影流传人间,但“忽忽若雷”的琴声沉默了,它磅礴清越的音色,同它扑朔迷离的身世一般神秘难寻。

  这也愈加发人深省,警示着我们重视对民族传统文化和传统乐器的维护和发扬,而一件名器对古乐器考据研究、戏曲艺术、古籍碑帖、文献史料方面的学术影响也极为深远,幸甚得以保存的相关珍本、孤本也更应得以珍视。

  拍 卖 预 告

  西泠印社二〇二一年秋季拍卖会

  - 预 展 -

  12月23日至12月25日

  - 拍 卖 -

  12月25日至12月27日

  - 展拍地点 -

  杭州国际会议中心洲际酒店

  (浙江省杭州市解放东路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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